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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样子,应该是个轻喜剧类型的吧?”有人小声嘀咕一句,但旋即又犹豫。
旁边有人搭话:“不一定喔,没见着这个色调么?你想想,抗战题词、黑白画面,上次这么搞的人可还是老姜……”
“……那就不能是陈燔没钱搞彩色的了,他不是搞了个大计划么?”
旁边那人懒得继续搭话了,自己都没钱了还帮别人,你当他陈燔是圣人啊?
银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,黄勃和魏老二人的出场又给大家带来几声轻笑。王保强也笨手笨脚的打了一套“挑水拳”,这也让人忍俊不禁。
“这是拳法?我怎么看着像是在挑水啊?”黄勃不明觉厉、不懂就问。
“嘛拳法!你学了十年,就学了这个,拿黄哥弹棉花的手法比你这好看多嘞!”杨三开始说起了阴阳话,
“啪!”保强绷着一张脸,单掌猛拍了下桌子,顿时木屑翻飞,桌上多出一个大洞。
戏外的观众现在明显分成了两拨人,一部分人觉得好玩;另一部人和银幕中的围观群众一样,都是一片呆滞——咋回事儿,功夫抗日,这又是要往神剧那个方向走了?
但随着后面的剧情推进,似乎功夫这玩意好像也就是个点缀,狗剩的拳头虽然硬,但依旧不过肉体凡胎。最多也就是比别人手稳一点,眼神好上一些。等真上了战场,这点优势也没啥发挥的空间。和个普通新兵一样,面对枪林弹雨,他只能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战壕里,完全找不着开枪的机会。
“啪”,一个士兵的头部中枪,这个天灵盖就像烂西瓜一样爆开,飙射之出的红白之物溅了狗剩满脸。
有观众打了个寒颤,忽然明白为什么是黑白了——这镜头用彩色的根本没有可能通过审查。
等会儿,说好的轻喜剧呢?
陈燔表示什么时候和你们说好了?不过,喜剧的色彩还是有一点的,比如——这不是杨三又要出糗了么!
银幕中,看似憨厚的狗剩开始作报复坑了自己安家费的杨三。他先是在厕所的木头地板上动了点手脚,然后连蒙带骗的让对方主动喝下了巴豆粉......
观众在乐,坐在陈燔身边的丫丫看了却是又好笑又好气——这货私下不是老说“屎尿屁梗不提倡”的么?
电影继续,整体格调依旧维持在“略显真实”和“轻轻一笑”之间,直到......
“砰!”傻乎乎的王毛看了下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血洞,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,对着杏儿来了一句:“姐,快跑......”
老母亲顿时瘫坐在了地上,而当姐姐全然无视了弟弟最后的遗言,只是不管不顾的冲到王毛的身体边。那伤口涌出的血好多啊,她那小小的双手怎么也堵不住......
王大举方才那一丝求饶的神色消失不见,他不再跪着了,只是默默的起身,从箩筐里慢慢的掏出一把镰刀——匹夫一怒,血溅五步,他只想为儿子报仇,但是镰刀怎么可能快过子弹呢?
又一声枪响,王大举也倒下了。
杏儿发出一声悲鸣,但那鬼子头头却无动于衷,只是把手枪对准了她,嘴里还在逼问:“狗剩在哪?”
老母亲无声的流着泪,拖着仿佛有千钧之重的躯体,爬到了女儿身边。她伸出双手,握住那只顶在女儿脑门上的枪管,然后把枪口一寸一寸的挪到自己的胸前。
鬼子头头又逼问了几次狗剩的去向,终于失去了耐心,枪声第三次响起.......
陈燔忽然觉得手臂上湿乎乎的,扭头看去,却是丫丫枕着自己的肩膀在流眼泪。
他小声说道:“觉得看不下去了,就先别看了......”
丫丫固执的摇摇头,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的瞪着大荧幕。
当狗剩再次出场的时候,他一前一后还挑着两个大红灯笼——这是他为自己和杏儿的婚礼准备的。可映入眼眸的,不是大红的嫁衣,而是满院的鲜血。
镜头中,一只白皙的胳膊僵硬的支在镜头中。
这有点《斗牛》的那段开场,都是独身一人面对人间地狱。区别在于狗剩不是牛二,他是个战士,他会复仇!
当他干脆利索的干掉两个鬼子后,镜头外有人叫了一声好。
但压抑后的宣泄只有这么一瞬间。很快,面对鬼子的围攻和小头目的偷袭,狗剩先是左臂中弹,跟着又是腹部中刀,最后腹部挨了重重的一脚,口吐鲜血的踉跄后退。
“狗剩,新四军在哪儿!”
面对鬼子的逼问,狗剩一言不发,只想再打一套无敌挑水拳。可在重伤之下,原本显得滑稽的招式只剩下了迟钝和蹒跚。
“新四军在哪儿!”
他又挨了对方一记侧踢,然后躺倒在地。
狗剩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。
鬼子头头以为他终于想要交待什么,赶忙把耳朵凑到对方嘴边。谁知这时后者突然暴起,翻身把人压在身下,重重的一掌拍向了对方。
“咔嚓!”一声,小日子军官的脑袋瞬间歪向一边。
嗯,左手废了没关系,反正还有右手能用。
狗剩又高高的举起手,还想再给对方补上一下,但身后其他的小鬼子不干了,一枪击穿了他右边的肩胛骨。
这下,他的右手也没法用了。
不过也没关系,他还可以用脑门。中国人历来都不缺乏坚硬的骨头,包括颅骨!
他用自己额头重重的磕在对方的脸颊上。
一下,两下。
身后的枪声也还在响起。
一下,两下。
音响好像是坏掉了,听不见肉体的碰撞声,也听不见鬼子的枪声。
终于,一阵军号响起,新四军杀到了......
镜头再一转,画面忽然变为了彩色,狗剩躺在一片草丛中,脸上不悲不喜,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。
红色的嫁衣、红色的灯笼、红色的鲜血、红色的旗帜,眼前闪现的全是红色。
他微微侧了侧头,一个握着风车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,冲着他甜美的笑了笑。
他也咧开嘴巴笑了笑,然后起立,身后,又冲着小姑娘点点头,然后披上军装,转身加入新四军的队列,一同向那明媚的阳光急行。
部队走啊走的,画面忽然又变成了动画。
不过有别于《斗牛》的粗粝和《无名之辈》的稚嫩,这次是一组沙画风格。画面里,一只风车慢慢悠悠的追上狗剩的脚步,轻巧的落在他的手心。
他回头看去,隔着近处的麦田,杏儿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岗上对着他微笑着张望。
音乐响起,一个沙哑却温柔的女性唱起了歌:“我会穿过田野穿过村庄,穿过开满鲜花的山岗......”
这歌名为《穿过生命散发的芬芳》,陈燔前世就听过。这位歌手名为侃侃,嗓音有种能够抚慰人心的魔力。
用在结尾,恰到好处。
沙画中的一男一女,手拉着手,和歌词中描述中的一样,脸上挂着笑,穿越过战火纷飞的岁月,来到现代社会,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。
“放完啦,我该上台了!”陈燔拍拍身边的小脑袋。
“喔!”丫丫把头从对方的身上移开,后者麻溜的取出一件西装套上。
“这冷气又不大,你穿外套干什么?”
“还说,我这衬衣的袖子都被你的眼泪弄湿了大半,不得遮着点啊!”
“喔!”丫丫连忙抹了下脸,又开口道,“我妆有没有花?”
“......”喜欢小导演的升级路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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