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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牧歌奉命前来,在执器的引领下步入主殿茶室。
执器躬身抱拳说:“指挥使,毕主事来了。”
周青峰见状,微微点头,对着执器挥了挥手,执器心领神会,独自转身走出茶室,并将茶室房门关上,给二人留足私密的交谈空间。
毕牧歌面朝周青峰,诚惶诚恐的躬身抱拳:“下官见过指挥使。”
“坐,不要紧张。”周青峰面露笑容,伸手示意毕牧歌坐在身边。
毕牧歌拘谨的落座,姿态放的很低,心中不紧张不可能,因为他的命运已经捏在了周青峰手里,在周青峰面前,他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的。
对于未来,他很迷茫和恐惧,曾经的他是骆家帮的核心成员,背靠骆家帮这棵大树,他很有底气,但是现在彻底走向骆家帮的对立面。
背后空空如也,曾经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。
“今日唤你来是有事需要你办,但我觉得有必要征询一下你的想法。”周青峰笑半靠在椅子上,随手着提起精致的茶壶,给毕牧歌倒了一杯茶。
毕牧歌见状,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茶杯,口中称谢:“指挥使有事尽管吩咐,下官能有机会为指挥使效力,那是下官一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。”
周青峰含笑望着毕牧歌,温和道:“如果我让你对付你的同窗和老师呢。”
温语轻声的话语如同一把寒冷透亮的尖刀直接插进毕牧歌的心头。
毕牧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,忍不住瞬间手抖了一下,茶水差点撒了出来,茶杯里的茶水摇晃起的阵阵涟漪就如同他的内心一样。
周青峰观察到了,也没出言点破。
做卧底是一回事,亲自动手解决曾经的同学和老师,这又是另一回事。
毕竟食浊修士靠吸食浊气修炼,内心的情感远比常人要丰富和浓烈。
无论爱恨情仇都比常人更为极端更为敏感。
周青峰微笑着喝了口茶水,慢慢等着毕牧歌的答复。
倘若毕牧歌毫不犹豫的答应,举起屠刀对付老师和同窗。
那么待自己收回五处的权力,毕牧歌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身边任用,更不会让他进入自己的核心班底里,事后给他升官安排个闲职,远离权力核心,保他荣华富贵、人前显贵就行了,但以后休想手握实权。
毕竟如此薄情寡义、吃里扒外的人,连栽培自己的老师和情同手足的同窗都能拿来换取锦绣前程,留在身边任用,他日难保不会反噬伤到自己。
倘若毕牧歌百般推脱,绝不答应,证明此人重情重义,心里还有师生和同窗情义,日后一旦飞黄腾达、身居高位时,想到自己干掉他的老师和同学,难保不生怨恨报复之心,所以事后必须除掉,以绝后患。
“能为指挥使分忧,下官万死不辞。”毕牧歌面露坚毅,起身抱拳应命。
他认为这是指挥使给自己纳投名状的机会,唯有亲手拿掉老师和同学的人头送上,才能够完全被指挥使接纳为自己人。
周青峰闻言,笑呵呵上前扶住毕牧歌的臂弯:“好,我就知道没看错人,待此事结束,我一定不会亏待你,随我来,我带你去见一个人。”
“是。”毕牧歌深吸一口气,躬身抱拳回应,并努力平息内心的激动之情。
周青峰转身走向书架前,轻轻将一本书抽出一半,茶室的一处地面如同翅膀一样缓缓舒展开来,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出现了。
毕牧歌见状,面露诧异和疑惑。
周青峰迈步走向地下室,没有要解释的意思,毕牧歌只好慢步跟上,待走入地下室,发现地下室并不算大,顶多三丈长宽一人高。
并且地下室里关押着一名囚犯,囚犯手脚都戴着煞级旧日枷锁,头发花白凌乱,垂着头看不清面容,整个地下室除了囚犯之外,什么也没有了。
周青峰背负双手,淡淡说:“庄正,抬头瞧瞧谁来看望你了。”
地下室是临时打造的,只有周青峰和靳威知晓庄正被秘密关押在这里。
“庄正?”毕牧歌惊疑不定,他没想到这个囚犯是庄正,就算看着眼前的人也有些看不出来是之前意气风发的庄正,因为体貌变化属实有些大。
庄正缓缓抬头看向毕牧歌,麻木的脸上出现波动,晦暗无光的眼睛也出现了光亮,他声音沙哑的说:“老毕,你怎么在这里?”
毕牧歌无言以对:“……”
周青峰淡淡说:“毕主事,劝劝他,让他认清现在的局势。”
毕牧歌闻言,抱拳低头:“是,指挥使,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周青峰转身离开地下室,回到地面提衣落座,端起茶杯慢饮起来。
毕牧歌在地下室里蹲下身,伸手帮气血衰败的庄正捋了捋头发:“老庄,我已经投靠指挥使了,骆家帮如今大势已去,已然分崩离析,你就不要死撑了。”
庄正闻言,瞪大眼睛,有点难以置信。
毕牧歌见他不开口,继续劝道:“老庄,无论谁向你承诺了什么,现在他都是自身难保,趁着现在还有机会,你将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,兴许能够将功折罪,你肯定难逃一死,但我会向指挥使求情,尽量不祸及你的家人。”
庄正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,被关起来之前,骆家帮还能跟周青峰正面掰手腕,结果被关了一段时间,骆家帮就要完蛋了,信息量实在太大,冲击的庄正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,属实需要时间消化。
毕牧歌见状,保持耐心继续与他沟通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替庄正分析如今的局势,言明利害关系,说着说着,庄正眼睛都红了。
庄正奋力抓住毕牧歌的衣领,怒吼:“老毕我日你妈,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,竟然背叛了我们,替周四郎来对付我们,我他妈的诅咒你不得好死!”
毕牧歌微微皱眉,后仰头颅拉开些许距离,并任由庄正怒吼发泄,因为现在的庄正全身法力和神通被禁,根本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。
“你我同在剑塔为官,效忠的都是第一城主,何来背叛一说。”
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老庄,这是你最后将功折罪的机会。”
庄正闻言,双眸布满红血丝,恨不得将毕牧歌生吞活剥,然而他也知道拿毕牧歌没有办法,只能松开手转身走到一旁,仰头惨笑一声:“大势已去,我一人坚持到底又有什么意义,算了,拿纸笔来!”
毕牧歌随手一挥,从储物戒指里取出纸笔放置在庄正面前。
庄正抬笔书写认罪书,一页写完,又换一页,足足写了三十页,然后才签字画押,毕牧歌将认罪书整理成册,起身离开了地下室。
“指挥使,这是庄正亲自书写的认罪书。”毕牧歌躬身恭敬递上。
周青峰神情淡定的点点头,伸手接过认罪书逐字观看。
庄正开口都在意料之中,之前不开口,是因为骆家帮还没垮。
现在骆家帮都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,分崩离析,继续嘴硬毫无意义,不如和盘托出,换取律法的宽恕,总好过最后一无所有,家人也得跟着陪葬。
“嗯,写的很详细。”周青峰看完一页,继续看第二页,他发现庄正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,比如夜游司的新任司府就是庄正和翟行远联手推上位的。
庄正还供述了在野外的数个酿造私酒的藏身地,运输渠道又有哪几条,分销私酒又有哪几家,城防军、夜游司、提举常平司里又有哪些人参与运作。
这条贩卖私酒线最终停在了翟行远身上。
而详细的私酒生意分红名单掌握在翟行远手里,为了安全,不至于一死死一窝,翟行远也从未告诉过庄正还有哪些权贵在生意里有干股。
周青峰漫不经心的问:“毕主事,你在私酒生意里有干股吗。”
毕牧歌神色有些微妙:“干股!?”
“老阎,你确定要卖掉最后这点干股?”瑶池庄园,翟行远与阎问酒坐在一起喝酒吃饭,阎问酒想要卖掉干股变现,翟行远却在好言相劝,因为阎问酒近一两个月开始不断的变卖干股套现,他的干股现在已经少的可怜了。
阎问酒满脸心事的说:“我最近急缺钱用。”
翟行远说:“你知道我们的私酒生意在日益扩大,今年的年底分红预计是去年的三倍,而且每年都有钱拿,你卖了干股,等于杀鸡取卵。”
阎问酒勉强笑了笑:“那你就多给我算些钱就是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翟行远摇摇头,他不知道阎问酒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变卖干股救急,但也他是无心过问,因为他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。
“五千万法钱,就当是买断你的干股,钱你自己去找账房领。”
阎问酒闻言,起身离去:“老翟,多谢,我还有事,告辞了。”
离开了瑶池庄园,阎问酒马不停蹄赶往了两分半河岸,快速登上河边的绮梦画舫,一路旁若无人的走入包厢之中,随后将门给关了严实。
绮梦身穿红绸睡袍正端坐在镜前梳妆打扮,闻声望去便看见多日不见的阎问酒,面露欣喜,随后又浮现一抹幽怨,想要出言责怪却又不敢,她很害怕阎问酒又什么都不说,直接玩消失,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阎问酒神色凝重的说:“我要走了,今天过来跟你告个别。”
“啊?”绮梦慌了,连忙起身上前拉住阎问酒的胳膊:“阎爷,求你不要丢下我,无论你要去哪,带我一起走,我不想一个人。”
阎问酒闻言,摇头拒绝,掏出准备好的钱票放在她的手上:“这是两百万法钱,十年来我一直都给准备着,这笔钱足够你替自己赎身后踏踏实实过生活。”
绮梦拉着阎问酒,慌张的哀求:“不要,阎问酒,不要抛下我,带我走……”
阎问酒冷静的伸手捧起绮梦的脸,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,冷声说:“你跟着我走就是死路一条,因为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,根本没办法带上你,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,我们是没有未来的,你懂不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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