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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场中的众人目光皆聚焦在台上的男子身上。
此刻男儿身的长夏身着素色窄袖长袍,身姿挺拔如松,眼神坚定且炽热,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神秘的乘风刀。
她站在场地中央,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绝,只有那把刀与她的心神相连。
长夏深吸一口气,在众人的注视下,那长刀周围的冰雪瞬间消融成风。
就在这光芒达到最盛的那一刻,长夏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流从持刀的手开始,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到全身。
她的身体开始发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,骨骼发出轻微的“咔咔”声,仿佛在重新塑造。她的面庞渐渐变得柔和,原本硬朗的线条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五官和细腻的肌肤。
原本宽松的男装逐渐收紧,而后又如水波般流动、延展,变成了一袭飘逸的绯金色罗裙。
罗裙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花纹,在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彩,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,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。
长夏的头发也在瞬间变长,如黑色的丝缎般垂落在肩头,几缕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,仿佛被阳光亲吻过一般。
当光芒渐渐消散,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,又似繁星般璀璨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每一次眨动都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。她的嘴唇不点而朱,微微上扬。她轻轻抬起手,看着自己变得纤细而修长的手指,心中也是微微颤动着。
校场上的众人在短暂的寂静后,爆发出一阵惊叹和议论声。
无论是妖都王宫的守卫,还是前来观礼的宾客,都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。
她身后早就已经吓得瘫软的人与她有种接近一样的容貌,可是不管是气质还是那轻蔑得仿佛看着狗的凌厉眼眸,都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。
看台上的李盛年这时站起,看到在一阵光影白雾之中出现的长夏。那记忆之中的脸,那记忆之中的模样丝毫没有减少。
李盛年原本的面庞冷峻如霜,剑眉斜飞入鬓,双眸深邃似幽潭,却透着一股子阴鸷高冷之气,让人难以接近。
可是现如今他眼底之中的阴骘之气顷刻间消散,他瞳孔开始清澈,甚至于那心跳漏半拍后的微微颤动都在显示出他的心动。
那是久别重逢时的意外以及意料之中的惊喜。
明明是如此微妙的情绪变化,旁人根本看不出来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。
听到了妖尊颁布的那道指令,恢复煊骄王身份的那一天起。他就在西荒等着,等着这一天,正当光明地进入到妖域之中,再次看到她。
长夏手持乘风刀,和煦的春风缓缓吹来,吹扬了校场四周的旗帜,也吹动了她鬓边落下的细发,她扭身之时,那垂至腰间的赤红发带飘扬而起。
她看着在地上的那个人,周围的那些言论足以将那个人淹没,可是她心中却毫无一点波澜。
她睥睨着那人,嘴角轻扬,欣赏着那人脸上的惊慌以及恐惧无措。
这时她缓缓移眸,看向槐序。
那眼神之中带着虚妄的笑意,仿佛在告诉着自己。
自己可以动手杀了这个人了。
望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之中的人一模一样的脸。
以前这个人的眼神之中满是对自己无尽的爱意,可是却被自己狠心设计、夺走一切,如今她眼中满是恨意,那恨意仿佛能将自己吞噬。
而倒在地上的人,槐序甚至留恋的也不过是这张长得像她的脸。如今这个人在长夏真实的恨意面前,尽显苍白黯淡。
他的心中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,每一下都疼得钻心。
曾经以为灭去对长夏的执念就能飞升,却在她消失后才惊觉自己早已情根深种。如今她回来了,带着滔天的恨意,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。
他的手垂无力地垂在身侧,那毫无血色的冰冷的手微微颤抖着。
看着长夏决绝的眼神,听着她让自己亲手杀了替身的话语,只觉得满心的苦涩与绝望。
杀了替身又能如何,难道就能弥补曾经对她犯下的罪孽吗?
可若不照做,又怕真的就此彻底失去她,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。
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,自责与悔恨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,不知道该如何抉择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,而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醒来。
长夏看着他怔愣了许久,看着他的手微微颤抖,心中不免冷笑起来。
也对,毕竟二人相处那么多年,没有夫妻之实恐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去相信。
就在长夏收回目光扭身对着妖尊行礼时,在众人的哗然之中,她扭头就看到了槐序展手挥袖上台。
他稳稳地落在台上。
那替身仿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,一瞬间的恐惧化为乌有,她跌跌撞撞起身,指着长夏就吼道:“你不是长夏!我才是!我才是!王妃,殿下,可以为我作证。陛下,陛下,槐序殿下可以为我作证!陛下!”
她眼眶通红,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。
妖尊了然一切,虽是缓缓开口,但是声音才出,周围喧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。
只听得她说道:“来人,把这欺君的逆贼带下去,杖杀剔骨。”
然后就看到妖尊说道:“此次结果已然明了,诸位爱卿可有异议?”
“臣等请陛下恕罪。”
妖尊冷哼一声,看着长夏时的眼神充满着慈爱,她大手一扬:“散了,春宴正式开始。”
妖尊离去,诸位宾客也纷纷离开。喧嚣的校场缓缓安静下来。
长夏仿若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的闹剧。她眸色带着嫌恶和憎恨地看着那叫嚣着的女子。
黑甲卫上来抓住那人。
她红着眼,面目狰狞地朝着长夏大喊道:“本王才是长夏!你这个冒牌货!殿下可以为我作证!”
长夏的手缓缓一抬,示意那些黑甲卫放开那人。
那人的灵力被封印住了,一时间瘫倒在地。
长夏低眸微微蹙眉看着她,看她的神情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无比恶心的东西。
“说下去,你和王妃如何了?”
站在一旁的槐序明显一愣,缓缓抬眸看着长夏。
长夏那带着威胁之色的口吻让被判下死刑的女人开始畏惧起来。
那女人匆匆地看了眼槐序,接着看到长夏时,眼底猛地恍然,如梦初醒般的魇怔。
她仿佛明白了什么,眼眶之中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,她目光呆滞地看向远方,仿佛在思考。
她的眼睛半分都没眨。
那泪水晶莹剔透,落在她赤红的长裙上。
“不,不可能......殿下是爱我的.....殿下是爱我的......”突然,她的喃喃之语猛地一顿,接着就是抬眸,带着怨恨地看着长夏,“是你!都是因为你!你怎么不去死!?你还回来干嘛?!陪在殿下身边的人是我!是我!你早就应该死了!你早就应该死了!!你根本不应该回来!!!”
说着,她拔下发簪就要狠狠地刺向长夏。
长夏见状,后脚往后一撤,稳稳地靠进了槐序的怀中。
那女人扑了个空。
她怨恨绝望地怒吼,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校场。
长夏从他怀中退出,站到一旁,然后看着他扬言讥讽地说道:“快送你心上人最后一程吧。”
说罢,她扭身就要离去。
她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,逃离有槐序在的任何地方。
她明知道这一次回来,许多表露出来的真相很有可能会让她不知所措,无助绝望,可是.......这些事实在她面前抛开来时,她只觉得累。
她生气,谁说的没有情丝就不会生气,谁说的没有情丝就不会有任何的情绪?
都是骗人的!
她又气又恨。
气这个人让槐序照顾她多年,恨槐序寻了一张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脸,日日夜夜。
他什么意思!他究竟他妈的什么意思!
长夏扭身抬眼,就瞧见李盛年立在跟前。
他身着深紫长袍,领口袖口绣着精致花纹,腰束镶宝石的金银腰带,尽显金贵。
再看他的神情,面庞冷峻如霜,仿佛终年不化的寒峰,透着丝丝寒意,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双眸深邃似潭水,幽深得不见底,可那其中隐隐闪烁的光,却似藏着无尽的算计与狠厉,犹如暗处蛰伏的猎豹,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暴起伤人。
那微微抿起的薄唇,似一道冰冷的线条,毫无温度,更将他心思深沉、杀伐诡谲的气质展露无遗,光是这么看着,长夏都不禁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,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了一般。
他或许早就将这一场戏,从头看到了尾。心中指不定正在如何地嘲笑着自己,轻视着自己。
他的唇瓣微微扬起,好像他开口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说:“长夏,你怎么狼狈成这番模样?”是戏谑的,幸灾乐祸的。
可是他开口说的却是:“春宴即将开始,不知煊骄王可否与我同行?”
长夏捏紧的手缓缓松开,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:“自然可以。”
长夏走过李盛年身旁。
这时,李盛年缓缓抬眸,沉着眸盯着无力绝望的槐序。
他的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双眸微微眯起,那目光仿佛是两道冰冷的利箭,直直地射向对方。
眼角微微下撇,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,仿佛在打量着什么低贱又无趣的物件。
眼眸深处隐隐有不屑的笑意,却又冷若冰霜,好似对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过是蝼蚁行径,根本不值得一提。
那目光只是轻轻一扫,便已将鄙夷与漠视展现得淋漓尽致,让被看的人如芒在背,深深感受到那份来自眼神的践踏与轻视。
槐序看到了李盛年这种神情,那攥起的手再次收紧。
他咬牙怨恨却无力地看着两人远去。
槐序缓缓扭身看着在地上绝望哭泣的人。
那眸底无尽的冷漠让人只觉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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