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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8章 我想看看她,我想抱抱她(五千大章求收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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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临毓只知道陆夫人的病是“癔症”。

    虽没有细致了解下去,但他见过余姑娘受伤的手指,知道定西侯把能请的太医都请了一遍。

    这是心病。

    比起皮开肉绽的外伤,咳嗽胃痛等内症,心病没有那么直来直往,但那是钝刀子,叫人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,道理都懂,可对症的新药若那般好寻,又怎么还会拖上数年、十数年?

    “余姑娘说的阴霾是指岑氏?”沈临毓问。

    阿薇坐下来,模棱两可地答:“算是的。”

    岑氏、余氏,但最大的也是永远挥不去的阴霾是余如薇的死。

    那处黑暗一直停留着、不会消散,唯有“走出来”。

    沈临毓并未追问,而是换了个问题:“她还有别的念想吗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阿薇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收了一下,手指蜷缩起,只不过没有用力气,下一瞬又立刻松开。

    陆念如今的念想就是帮她查明巫蛊案的真相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,阿薇想借着“母亲和金家一位夫人是手帕交”来做由头,但还是抿了抿唇,扯出一个淡不可闻的笑容把话头都摁了下去。

    沈临毓看清楚了她的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说真心话,并不算意外。

    认识至今,他最明白的一点是“余姑娘只对有用的人好说话”。

    岑睦有用时,有酒有菜;他沈临毓有用时,指着让他向东又往西。

    他直接坦然地表达过随她利用的意思,余姑娘此刻有所保留,显然是不确定他好不好用。

    桌上有先前小二送来的茶水。

    沈临毓给阿薇倒了一盏,推给她。

    自己拿起茶盏,送到唇边喝了,才又缓声道:“老百姓见官,心中畏惧,惊堂木一拍,杀威棒敲地,很多人惊吓间就什么话都说了。

    但那些穷凶极恶的要犯,一上来就积极配合的人很少。

    至于镇抚司里的,关进去以前全是世宦勋贵,更是嘴巴一个比一个紧。”

    阿薇抬眸看着他,揣度他扔出来的这砖后头要接的是什么玉。

    沈临毓继续说:“这般状况,多是先从身边人切入,提他的父母妻儿,提他的家乡旧识,活在世上、哪怕是孤家寡人,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线牵着。

    牵系的线越多,人就越不会飘出去,被风吹得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我想,陆夫人也是一样。

    女儿、父亲弟弟、定西侯府,我知道轻重有别,但再细也是条线。

    都说‘一把筷子折不断,那绳子多了,也系得紧。

    所以我才说,再添一些念想,家人不够,或许还有旧识。”

    阿薇抬手握住了茶盏。

    “旧识”一词再一次在心中盘旋,前一刻是犹豫,这一刻全是防备。

    成昭郡王那么敏锐的人,突然提及“旧识”、会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?

    按说不应该。

    蜀地那儿见过余如薇的人就很少了,更罔论京城。

    她和余如薇只相差了半岁,这放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里,根本什么都不算。

    陆念和她的相处和亲母女无异,便是侯府中众人都看不出端倪来,王爷甚至都没有见过陆念,又如何判断她的身份不对劲?

    从始至终,陆念带回来的女儿就是她身份最好的证明,是最大的保护。

    所以,应当只是好心的建议而已。

    毕竟,抛砖引玉的那番话是站得住脚的。

    她和陆念撕开别人的心扉时,也是这一套做法。

    只是,阿薇有些庆幸,面对这般敏锐的人,她刚刚把“旧识”的话咽下去是对的。

    扳倒岑太保一事上,王爷帮了她,因为他们利益一致,但巫蛊案……

    她不确定王爷是个什么想法。

    只靠那些关心和爱慕,可扭转不了朝堂大事上的背道而驰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阿薇垂着眼把茶喝完,叹息道:“我母亲闺中人缘不好,回京半年多了,也没有哪位夫人来探望过她。

    她自小的心思就全在岑氏身上,也不在乎合群、交友。

    不过,王爷的话很是在理,我会再仔细想一想、问一问,看看有没有绳子能系上。”

    沈临毓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阿薇把话题带开了:“王爷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“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就让人上什么吧,”沈临毓止住了要站起来的阿薇,“余姑娘这般疲惫了,坐着歇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灶台边动一动,与我也是休憩。”阿薇坚持了一句。

    沈临毓见状,便也起了身:“那我也到后院去吧,这雅间留着做生意。”

    这顿午饭,终究不是阿薇亲自下的厨。

    才刚要开门出去,就听得翁娘子在外头敲门。

    阿薇忙把门打开,关切地往长廊深处看去。

    翁娘子道:“姑夫人睡得不太安稳。”

    阿薇匆忙与沈临毓打了个招呼,快步往那厢去。

    沈临毓看着她的身影进了最里头的厢房,那门吱呀一声关上,而后、饶是他耳力好,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。

    下楼时,沈临毓不禁失笑了声。

    他得让自己更“有用”一些。

    另一厢,阿薇在榻子旁坐下来,握着陆念的手。

    陆念的眉头紧皱着,额上泌出一层汗水,发际间透出一股潮。

    阿薇一手抚着她的手背,一手拿帕子轻轻替她擦汗,也不管半梦半醒的陆念能不能听见,轻声细语说话。

    “刚才王爷来了,问到了您的病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若家人不够,还有旧识,总得把您系着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那么一瞬想和她说金家、说我娘,但忍住了,还好没有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岑氏死了,您肩膀上压着的山搬开了,但您还得再想想我,我还被压得喘不过气。”

    “您得帮我一块、把巫蛊案弄清楚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絮絮叨叨间,陆念的呼吸缓和许多,她又睡沉了。

    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。

    醒来之后,陆念精神还不错,她这几日不想吃口味重的,阿薇换着做各色粥点。

    待陆念梳洗去了,闻嬷嬷和阿薇低声说事。

    “和前几次发病都不太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先前都是人一点点萎靡下去,积到堆不下就决堤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好像时好时坏的。”

    阿薇颔首:“再看看,毕竟和先前的局面也大不同了。”

    京城的春意越发浓了。

    阿薇知道白氏爱花,曾经春晖园花团锦簇,即便白日里她们母女几乎都不在府中,还是请桑氏多搬了些花来,摆满了廊下台阶旁。

    广客来的厢房里也添了几盆,生机盎然。

    桑氏也担心陆念的身子出岔子,她不管陆驰那院子怎么置办的,反正侯府其他各处不挂白、不戴孝,谁敢一身素服去陆念跟前让人不痛快,她就不客气。

    陆骏随波逐流惯了,也是怕陆念当真再发疯,便没有在这些琐事上乱开口。

    他闭嘴,陆驰也闭嘴,若不是知晓些内情的,谁也看不出定西侯府有什么变故。

    陆念的状况算是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。

    夜里能睡着,下午只小憩一会儿,一日三食胃口也不差,只看她这样子,竟是比岑氏还活着时都好些。

    “倒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,”她喝着红豆粥,弯着眼冲阿薇笑,“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晓得,我轻快得很。我现在就等父亲回来。”

    阿薇道:“前天元敬过来,说是外祖父他们这一趟顺利,这两日就差不多抵京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应当已经知道岑家倒台的消息了,等一回府,再知道岑氏也死了……”陆念说到这里“啧”了声,“别管他到时候说什么,我们改天就去骑马。”

    阿薇应下来。

    陆念这个精神头,她之前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大半了。

    翌日,阿薇就准备着去庄子上骑马的事。

    桑氏听了她的来意,与她细致介绍:“不瞒你说,要不是府里一堆事,我都想去散散心。”

    阿薇莞尔。

    两人正说着,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那声音的主人没有等传话,几乎是扑进了屋子里,发颤着喊了声“表姑娘”。

    阿薇看着她,呼吸一紧。

    来的是春晖园里洒扫的小丫鬟,平日话很少,但动作麻利,而现在,她的一双腿跑得发了抖。

    阿薇二话不说,猛然往外头跑。

    春晖园。

    闻嬷嬷几次欲上前,都被陆念手里的剑挡了回来。

    两刻钟前,陆念才刚刚睡下,按照这几日的状况,她会睡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阿薇也是瞅着这个空去寻桑氏。

    午后日头好,陆念烦阳光刺目,睡觉就关着窗户,也不叫人在一旁看顾着,太过小心翼翼,只会让她自己都跟着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谁也没有想到,这么些天里、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发病前兆的陆念突然就……

    陆念披散着长发,身上只着中衣,光着脚踩在地上。

    屋子里的长剑匕首之物早就收了,却不晓得她如何寻了出来,提着长剑来回在寝间里踱步。

    嘴里念念有词,声音很轻又含糊,语速却是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等闻嬷嬷听见些响动,急急要进寝间去时,陆念手中的长剑已经劈向了梳妆台。

    铜镜落地。

    哐当一声,碎片溅开。

    走动间,陆念的脚踩在碎片上,她却无知无觉一般。

    闻嬷嬷想上去阻拦,却被陆念的剑逼得不能近身,甚至节节后退。

    陆念平举着剑走到院子里,身后是一串血色脚印。

    嬷嬷丫鬟们见状,惊叫之余又怕又慌,有人急急去找阿薇,有人鼓足勇气要去拦剑。

    可谁能拦得住?

    刀剑无眼,认不清人的陆念手里的剑更是无眼。

    她没有习过剑法,她挥出的剑杂乱无章,像是发泄,又像是挣扎。

    “滚!都滚!”

    “阿薇呢?我女儿呢?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是凶手、凶手!”

    “还我女儿!还我女儿!”

    陆念撕心裂肺地大喊着,她焦虑又难耐地转着,视线从所有人面上划过。

    她的眼中是痛苦和茫然,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看到的是什么,只知道那股悲戚冲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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